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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年初一,满城人还在走动,只有吉星一个背着尸体在内城外的乱葬岗找着合适的位置。他不知道姜兴祖葬在何处,四处打听也没有得到答案,但他想这个姑娘估计也不想再和那个狼心狗肺的兄长葬在一处,索性走到此地寻找着干净的去处。

    乱葬岗哪里有什么干净的去处,不干净的地方尸体裹着草席成堆的叠着,或是无名的乞丐,或是被杀的囚犯,漫天的乌鸦旋转不歇吃着地面的腐肉。也有穷人在棺材里下葬的,但稍好一点的棺材都被人偷出来拿去烧火。负责掩盖一切生死离别的正是遍地的红端木,好似吸过人血,娇艳地生长着。吉星找到一棵老树下,拿出铁铲挖坑,两三尺的地挖出了一人高的土,本就虚弱的吉星出了一身的汗。他将女孩的尸体放入其中,看着那张惨白的脸,吉星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,救命之恩,终究无以为报。吉星是听着江湖侠客的故事长大的,他向往着故事里的那种江湖,快意恩仇儿女情长,但当他来到故事发生的地方,却连一个正经的侠客都没有看到。名门正派的子弟在忙着修行,江湖帮派的成员在忙着工作,别说是行侠仗义了,这两天也没吃过几顿饱饭。他也想做善事,可结果却害死了眼前的这位姑娘。

    将人埋下以后,吉星削了一片碎木当做墓碑,写上了姜守贞二字,又将最后一个字改成了真字。忙得灰头土脸的吉星看着远处暗淡的太阳,心中说不出的苦闷。他拿出自己准备的祭品,整整齐齐地摆上,最后给口干舌燥的自己倒了一盏烧酒。

    吉星还是一次喝这种烈酒,口感宛如吞刀,第一口险些没有咽下去。一盏一盏地吃着,他几乎忘记了时间,等到醒来已经是凄冷的傍晚,山川俱寂,天地无月。

    “醒了?”

    吉星听到稚嫩的声音,吓得激灵地起身,盯着眼前的坟墓。

    “我在这儿呢!”

    吉星抬起头,凭着微弱的光看到一袭黑衣的狸花郎倒挂在树梢上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“王爷爷说,怕某个傻小子寻短见,便让我悄悄跟着,你没发现我吗?之前你挖坑的时候,我差点就想下来帮忙了。”狸花郎双臂向上甩动,轻飘飘地落在地面,“幸好,我在上面看着,否则你这段时间早就被虫蛇吃掉了。”

    狸花郎打开火折子,坟墓的周围是整整齐齐的动物尸体。孩童低着头将地上的毒蛇捡了起来,像是宝贝一样塞在特殊的口袋里。

    “你是在收集毒药还是在收集解药啊。”

    “它该是毒药的时候,就是毒药。它该是解药的时候,就是解药。”

    吉星思索片刻,随后问道:“蛇死了以后,咬人也能毒死人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能。”狸花郎扒开毒蛇的嘴,“看到这两颗牙齿了吗?顺着牙齿往上找,就能找到存放毒液的毒囊。蛇若是死了,毒囊里的毒液就吐不出来,自然也毒不死人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说,若是毒死了人,再用蛇在死者身上咬出来一行齿印,那么你能看出死者是怎么死的吗?”

    狸花郎歪着脑袋,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“天杀的!”

    刚打开议事厅的门,杨一鸣就被吓了一跳,险些被门槛绊倒,幸好身后的张重金轻轻地扶了她一下,她还回过头瞪了张重金一眼。张重金只能避开她的眼神,看向屋内。

    一堆白花花的狗骨头被浆糊粘了起来,委实有些恐怖。

    “你在干嘛?”

    吉星也不回答,“这几天不是年假吗?你们来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家在京师,又不能回去。”张重金将目光看向别处,“闲着也是闲着,到处逛逛,看看这屋里有没有灰。”

    “过完年我们就走了,有没有灰不打紧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一只狗?”过年也穿着一身黑衣的狸花郎冒出头来。